若不是接到妹妹的消息,三舅老爷也不会直接去京城,而不是接到侄女儿的信,直接来贵阳府。
韩景恒看着小纸条,上面三两句交代了京中的形势,已经梁王在贵阳府主要负责的事情。
他这个连小兵卒子都算不上的,只需要按照梁王殿下的吩咐办事即可,谁都不要答应,谁说都不听。
报名的手段,韩景恒从小就知道,只是,他还是担心小妻子。
“瑶儿若是知道了岳家出事儿,保不准会承受不住。”韩景恒的担忧,是正确的。
这事儿,不仅仅是韩景恒担忧,三舅老爷更担心,小侄女分明是和她娘一个性子,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瑶儿这边你不用担心,消息传到西北的时候,老祖宗正好赶上八十大寿,有老祖宗压着,那丫头闹不开。”
这是韩夫人和亲弟弟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西北偏远,消息传递的慢。”就算是消息太过迅猛,他也有办法将两个小的给蒙在鼓里。
韩景恒抬头看见小舅舅脸上一闪而过的精光,险些骇一跳,简直不太能相信眼前这个充满算计的人,是小舅舅。
“瞒着瑶儿,真的好吗?”韩景恒有些不确定,岳父大人曾经说过,夫妻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与实诚。
小妻子这么看重家人,是绝对不允许教养自己的父母亲身处险境的。
想到小妻子有可能在事后知道这事儿,韩景恒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眼前这位,似乎是小妻子最敬仰的小舅舅吧?
韩景恒有些不太敢相信,顶着小舅舅若有所指的算计目光,有些不太确认。
“你舅舅,您不会是让小婿作替罪羊吧?”有道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知道的人比较少。
现在小舅舅将目的告知他了,那他就是同盟,小舅舅是长辈,瑶儿定然不会和小舅舅大脾气,那倒霉的,就是他了。
韩景恒的心都直哆嗦,简直不太敢相信。
“小舅舅,小婿与瑶儿可是新婚,您这般算计,是不是不太好?”抽搐着嘴角,韩景恒怎么也不太愿意相信。
三舅老爷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鬃,笑了,“小舅舅我与你们不同,我不在朝中任职,朝中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儿,我都不知道,不是吗?”
韩景恒既是朝中当官的,又是芮家的女婿,怎么能不知道这事儿呢?
“小舅舅,好算计!”单单是凭借这份心力,韩景恒就甘拜下风,小舅舅这是掐准了他不会提前和小妻子。
这是算计着让他们夫妻两个失和呢,忒阴险,不就是瑶儿没有做成他的儿媳妇,至于吗?
韩景恒甩了甩袖子,就算是和小舅舅大眼瞪小眼,打定主意不准备和小舅舅主动开口了。
这才刚见面,就让他背黑锅,这个长辈,实在是让和韩景恒夸不出什么好来,小舅舅怎么就不怕这事儿闹到最后,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呢?
还是说,韩景恒怪异的看着小舅舅,这位原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好好生活?那就太卑鄙了。
三舅老爷可不管韩景恒是什么表情,甚至根本不太在乎韩景恒想想什么,反正,这事儿根本没有商量回旋的余地。
“侄女婿,明天你回去的时候,记着替小舅舅我给梁王送一封书信去,里面有一份是给梁王妃的,你一起给梁王。”
算计他们韩家的姑娘,哼,就算是梁王妃那又如何?
当年若不是小妹心慈,帮扶着被极品亲戚欺负落魄的梁王妃,她能有今日?
小舅舅冷冷的笑着,只是,这个冷笑,在见到一双侄女和侄儿之后,就像是霎时间被驱散的阴霾,什么都不剩下。
“有何,咱们的小胖堆醒了?”
小舅舅坐在亭子里,瞧着缓缓走过来,还揉着眼睛的胖小子。
芮天逸听见小舅舅的称呼,憋着嘴,眼巴巴的瞧着最好的姐姐,“姐姐,小舅舅总是管我叫小胖堆,你去和小舅舅说说,我不是小胖堆。”
气呼呼的胖小子,若不是有芮若瑶拉着,都要像一颗炮弹一样冲过去和小舅舅算账去了。
芮若瑶本就是爱管哥哥弟弟的性子,原本以为小弟有些软糯的性子已经变了,可现在一看,顿时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芮天逸!姐姐离开京城前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是小男子汉,别人欺负你,你就应该欺负回来,你是个小孩子,要什么文人之风?”
装君子这种事情,韩景恒就做的很好,内里阴险,外表温和。
芮天逸将憋着的嘴给捂住了,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小舅舅笑的志得意满的样子,嗖嗖嗖的跑了。
胖小子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三舅老爷害怕小胖堆撞在石凳子上磕坏了,一只手直接将小胖子给拎了起来。
“这些年你爹娘可没少给你吃东西,瞧瞧,这么胖的身子,哪里像咱们韩家人了?韩家可没有这么胖的。”
说完,小舅舅还戳了戳小胖子的小胖脸,“这么肉乎的脸,都可以当下酒菜了。”
即便小胖子有亲姐姐做后盾,但是被这阵子才相熟的小舅舅戏弄,能忍着不哭就不错了,憋红了一双眼睛。
芮若瑶算是明白了,小胖子以前也不是个爱告状的性子,今日一早,为何会告状了。
将自家的小胖子从小舅舅手里给解救出来,芮若瑶盯着小舅舅,又看了看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韩景恒。
“刚才你们两个说什么来着?怎么我们一来你们就不说了?”
“哪有,瑶儿可不要乱说,小舅舅是个沉闷性子,为夫这不是怕打扰小舅舅安静吗,这才没有说话。”
韩景恒自然而然的将芮天逸拉到了自己身边。
“天逸年岁还小,肉呼呼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以后大了,就瘦了。”
就像小舅舅说的,韩家没有胖人,那也是因为韩家根本没有让人长胖的机会,单单是成日的习武,都够累人的。
天逸八岁了,想来离习武也快了。
原本韩景恒将他最亲近的姐姐给拐走了之后,小胖子就对韩景恒分外的怨念,不过听到韩景恒竟然向着他说话,小胖子决定!
“姐夫,以后我一定会长得高高壮壮的,肯定不是小胖堆。”
说着如此坚决的话,却将手毫不犹豫的伸进了点心盘子,还主动要了一杯茶水,觉得点心太干了。
就冲着小胖子这么吃下去,韩景恒觉得,他有必要将刚才说的话给收回来。
小胖子没有了亲姐姐的约束,那就是敞开怀的吃,时时刻刻都在吃,这一整天,小胖子都没停下来。
最后还是芮若瑶看不下去了,将小胖子眼前的绿豆糕给收了。
“去,吃这么多也不运动,省的不胖,去院子里走动走动去,不到一炷香,别回来。”
“姐姐,我溜圈溜半柱香,行不行?”小胖子扒着亲姐姐的衣袖,湿漉漉的眼睛,配上大胖脸,很是不可爱。
“既然天逸觉得一炷香的时间太短,主动要求加一炷香的时间,姐姐我怎么会不成全呢?”
杨叔拿出来两炷香,折断了一根,将两炷香放在了檀香盒子里面,先点燃了一整根。
小胖子不想去,悄悄的摸到了燃着的檀香边上,准备让檀香燃烧的更快一点,鼓着腮帮子,对着檀香猛吹。
芮若瑶看的好笑,下的决定没有半分折扣。
“小弟,赶紧的去院子里溜圈去,你若是在这样,姐姐都就觉得你还是觉得一炷半的香,还是太短了。”
这是威胁,是赤裸裸的威胁!
小胖子控诉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一步一步的向门外挪,刚挪出去,就看见对他很是友好的姐夫,顿时觉得曙光来了。
“姐夫!”小胖子激动的叫人。
韩景恒瞧着瑶儿心情不好,麻溜的将小胖子给提溜了出去。
“瑶儿,为夫带着弟弟在外面溜圈消食,绝对会看着小弟不会让他偷懒的,你放心。”
小胖子被个身长腿长的韩景恒拽着,小短腿都快倒腾不开了,哇哇哇的大叫,奈何,韩景恒急着像小妻子表忠心,小舅子,嗯,就不用管了!
还算韩景恒识相,没有因为小胖堆的事情,跟她唱反调。
芮若瑶很是满意小胖子在外面蹬蹬蹬的运动,皱着好看的眉头,总觉得什么事情让她给忽略了。
想了半天无果,芮若瑶就给忘记了。
可是,再等她想起来的事情,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彼时,他们已经踏进了西北的地界,黄沙漫天。
西北的秋天,地面上的植物都变成了黄色,一如她的心情一般,恐惧的厉害。
“小舅舅,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爹是不是被圣上撤职了?我娘呢?我娘怎么办?”
芮若瑶拿着茶杯的手有些哆嗦,杯子里面的水都撒出来了,还不自知。
即便从小打到已经经历过两次家庭巨变,但是芮若瑶还是不能适应。
小舅舅握着小侄女儿颤抖的双手,让杨叔将还有些懵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小胖子给带回房间里面去。
哪知道以往有些软弱的小胖子,扒着桌子的边,倔强的瞪着小舅舅,根本不让杨叔碰他。
“小舅舅,我也是男子汉,我有权利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情,姐姐都可以听,为什么我就不能听?”
小舅舅瞧着两个小的,原本还想着能够压着几天消息,到了都督府再让两个小的知晓,约莫有外祖一家,两个小的情绪应该不会那么激动。
哪知道,选了个大早上出来吃饭,竟然还能遇见这么嘴碎的?
既然小胖子不让杨叔碰,小舅舅只好将小胖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安抚着情绪有些崩溃的侄女。
“瑶儿,你要相信你爹娘,即便你爹被撤职、被贬,你爹身边还有你娘,有你二哥,芮家,始终都在。”
芮家虽然都秉承着为民谋福祉的诚心,但是,这个诚心,并不是对圣上的,即便圣上知道芮继峰是个好官。
但是,有哪个上位者愿意一辈子都受掣肘一个臣子?
芮继峰没有争权谋利的心思,坏了圣上的好心情,斩断了圣上所有的奢靡之风,对圣上来说,已经是逾越了。
圣上对姐夫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将姐夫贬戳到江南,已经是圣上格外开恩了。
“听说,你爹被从户部尚书一职上撸了下去,圣上马上就让工部在后花园的一角,重新给太后娘娘修建长寿亭。”
以前的“春秋阁”不太好听,为了应景太后娘娘的寿诞,改名为“长寿亭”。
“就为了给太后娘娘修建长寿亭,圣上就能够不分青红皂白贬戳我的父亲?”芮若瑶有些不敢相信。
红彤彤的眼眶子里满是泪水,给太后修建新的宫殿,她也听说过,原以为圣上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圣上的心眼就这么小。
“也是,圣上乃是天子,做什么事情,哪里容得下别人的质疑?”
冷冷的笑,讥讽的嘴角,说着冰冷让人心寒的话,“圣上这么长时间没发作,这是瞪着科考之后,将我们芮家土崩瓦解之后,再算账啊!”
芮若瑶不敢想象父母亲是不是已经被赶出了户部尚书府,是不是已经被迫将所有的家产都收归国库了。
她娘这么爱美的人,怎么容忍得了穷苦的生活?
即便当初他们被一贬到底,被抄家,那时候因为有小舅舅在,母亲每天已经过着富家太太的生活,没有收到半点苦。
而现在,也不知道母亲受不受得住。
“小舅舅,我想去江南,去父亲新任职的地方,去陪着母亲。”芮若瑶说的很坚定,已经下足了决心。
一旁忍着不让自己哭的小胖子,听见姐姐这么说,马上也开了口。
“我也要去江南陪着母亲,母亲一直都喜欢我,没有我陪着,母亲会伤心的!”小胖子挣扎着胖嘟嘟的身子,根本坐不住。
小舅舅紧紧地拉着小侄女儿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你们两个,谁都不能离开小舅舅我的身边!”
都已经到西北了,就不能让这两个回去了,他千辛万苦才将两个小的弄出来,怎么着也不能让两个小的也受伤。
“你们两个听话,你们爹娘让我将你们带出来,不仅仅是为了躲避这次家族之祸,更是想让你们两个安安全全的陪在外祖的身边。”
就像是瑶儿要吐小时候一样,每一次芮家经历大的波折的时候,小的孩子,都要被安置在遥远的西北。
芮若瑶能够体会到父母和小舅舅的苦心,可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舅舅,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外祖,瑶儿不孝,江南动荡,爹爹为官时,得罪了不少的大官,我实在不忍心爹爹一心为民,郁郁不得志也就罢了,还要受到仇家的排挤。”
之所以称为是排挤,那也是好听的,不好听的,那些被剥夺了利益的贪官污吏,哪个不想对父亲除之而后快?
她是个出嫁的姑娘,就算母家跌落泥土,也不会祸及出嫁女。
她的身份最便利,也是最好的,就算父母亲穷困潦倒,她帮扶才是光明正大的,。“舅舅就让我去吧,我都这么大了,怎么会不知道轻重?”
有本事不吃亏,母亲的好意,她心领了。
小舅舅身形壮硕,此时掐着小胖子挣扎的身子,缓缓的叹了口气。
“瑶儿,小舅舅知道你年纪大了,有主见,你母亲说,你若是坚持要从西北离开,也不能去江南,你母亲让你好好的呆在韩家。”
韩景恒是姐姐和姐夫看中的,为人也靠谱。
芮若瑶想到韩景恒,心里很不是滋味,芮家遭难,韩景恒,因该不是个负心汉吧?
“韩景恒是梁王殿下友人临终托孤,他有梁王护着,因该不会受到太大的苛责,我回去找他,不仅不会给他带来任何便利,还会给他招来灾祸,还是算了吧。”
“瑶儿,你可不能这样想。”
直到这一刻,小舅舅才知晓姐姐说的,侄女执拗的甚至有些太过清醒的脑子,是什么意思。
瑶儿这丫头,完全没有嫁给韩景恒的自觉,甚至不太觉得嫁给韩景恒,她已经是和韩景恒是一家人,这个概念,瑶儿丫头,根本就没有!
小舅舅有些头疼,揉着脑仁,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小侄女儿说出嫁从夫的话,尽管他们西北韩家,也没这个概念。
可好歹姐姐还能够和芮继峰相爱相知,相濡以沫的陪伴一生。
小侄女儿这个,可就是显得有些冷情了。“瑶儿,韩景恒是你的夫君,他现在正处于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你不陪着她,可不行。”
“韩景恒艰难吗?不艰难吧?”
想想韩景恒做事虽然不太果断,有时候还贪图便利,可在运筹帷幄上面,还是很有掌控力的。
官银造假案,已经由梁王殿下结案了,韩景恒怎么艰难了?
她小舅舅的脑子没问题吧?记错了不成?
韩景恒孤身一人,还有梁王做靠山,事后还等着升官发财呢,怎么就艰难了?
“我不管我就要去江南,不想去贵阳府!”芮若瑶将脖子一哽,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甚至还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改变。
着小脾气,也太执拗了吧?姐姐果然说的没错。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芮家虽然没把你泼出去,韩景恒也是你的夫君,你的夫君虽然前途一片光明,但是拖后腿的人多啊。”
一想到那祭品的一大家子,小舅舅就浑身厌恶的要死。
听着小舅舅话里有话,芮若瑶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是成恩公府出事儿了?那不是世袭罔替的吗?”
即便是没落了,好歹还能接一茬呢,哪能这么快?
前阵子才将韩君言打包给送走,成恩公还在朝堂上走动呢,韩景恒,不会这么倒霉吧?
瞧着小侄女儿一脸不信的模样,小舅舅戳着芮若瑶的脸,气鼓鼓的脸颊,在小舅舅哪里,真的是可爱到不行。
“成恩公听说是开罪了圣上跟前的公公的,被这位公公穿小鞋,直接让圣上将成恩公给一撸到底。”
一撸到底不仅仅是收回了御赐的宅院,“圣上想要为太后造长寿亭,又不敢大动户部的银子,这不,从成恩公府扒了一层皮。”
别看一层皮比较少,对别人家不能伤筋动骨,对一直吃老本,还喜欢拿架子装腔作势的成恩公一家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那一家子,现在全都指望着韩景恒一个呢,你现在是韩家二房的的当家主母,等那家子人成功住进韩家的时候,你就哭去吧。”
成恩公夫人,那可是个泼妇。
侄女儿将韩家值钱的东西都送到芮家了,这群人,在芮家被贬戳的时候,直接带着一群二流子打上门来了。
若不是芮家并不是人走茶凉的,说不准还真的被得逞了。
“这大家子祭品,简直就是韩景恒人生的污点!”芮若瑶厌恶的很,只她相信韩景恒。“韩景恒不是草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相较于韩景恒,她还是要去江南的!
她若是不管不顾,冷情凉薄的人,或许已经等不及要杀回去贵阳府来捍卫自己韩家当家主母的利益去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答应过父母,不论芮家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在他们的身边。
“小舅舅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一定要去江南的。”
当年父亲第二次被贬戳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去的就是江南,阴雨连绵的天气,他们一家在一起,生活的很是开心。
韩家小舅舅心里很是怨念,不过没再反对侄女的意愿,“行,你若是去江南,决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得小舅舅我陪着你去!”
“为什么?外祖母寿辰,小舅舅你不回去为外祖母贺寿?”她已经不去给外祖母贺寿了,怎么能让小舅舅让不去?
外祖母年岁大了,最喜欢看的就是一家和乐,若是少了小舅舅,那怎么能成?
小舅舅戳了戳侄女白嫩的额头,“我若是不跟着你去江南,你外祖母更担心,没准见我将撇下了,说不准还会拿着拐杖敲你舅舅我的头。”
小侄女就算是成亲了,那也是小姑娘,让一个小姑娘独自上路,那怎么能成?
“你们都去江南,那我也去江南!”小胖子不甘示弱,赶紧举手表达自己的意愿。
只可惜,小人有话语权,大人有选择权,所以,小胖墩的话,被两个所谓的大人,很是无情的镇压了!
“弟弟也想去江南?那不行,你乖乖的跟着杨叔去外祖家,替外祖母贺寿去!”
将小胖墩给戳了个仰到,顿时让小胖墩将惊怒和委屈一起爆发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小舅舅瞧着瑶儿丫头逗弄亲弟弟,顿时有些无语。
杨叔抱着小胖墩,哄了好半天,才将小胖墩给哄好了,无奈的对着芮若瑶说道:“表小姐,小表少爷年岁还小,你就不要逗他了。”
瞧瞧,眼睛都哭肿了,成了一双核桃眼。
“杨叔,没事儿,一会儿我和小胖子仔细说说就行了。”芮若瑶将小胖墩抱回了客房,点着小胖墩的额头,很是忧伤。
她明白父母的担忧,借着外祖的寿诞,将他们送到西北外祖家,不过是怕万一他们芮家有什么灾祸,他们作为最小的儿女,能够保住一命罢了。
“天逸,你已经大了,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了。”欣慰的揉着小胖墩的头顶,很是怀念小胖墩从小信任自己的模样。
“外祖的年岁大了,母亲不能为外祖母贺寿,遗憾了这么多年,你作为咱们家最小的孩子,还没有见过外祖母,趁着这次机会,你就替父亲和母亲,在外祖面前多多尽孝,也能安慰安慰母亲的心,知道吗?”
一朝远嫁,有的人,一辈子都回不了娘家一次,这是多少出嫁女和身为老母亲的遗憾?
他们母亲不能回西北,作为子女的,既然能去,就要尽量的夺取,最起码,也能够让老人缓解一下相思之情。
若不是芮家出了事儿,她也会去的。
感受着头顶的冰凉,小胖墩这次没有闹,仰着小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不安。
“姐姐,父亲和母亲在江南,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抿着的小嘴,透漏着小孩子的害怕和恐惧。
小胖墩从有意识了之后,家里就没有过任何变故,一路顺风顺水的,这次大约是真的吓着了下胖墩。
“对,咱们爹爹本事这么大,怎么会有事儿?就算爹爹受打击了,不是还有娘呢吗?娘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让咱们家受到伤害的。”
从小到大,在他们芮家,孩子们坚信的,从来都是母亲是最厉害了,连在外面顶撞圣上的父亲大人,都可以管制的服服帖帖的。
更何况,母亲还能够挥舞刀枪,就更加厉害了。
小胖墩想到母亲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顿时就不那么害怕了。
小胖子相对于芮家的几个年长的孩子,经历算是最少的一个,大约,算是父母亲对幼子的优待。
说是优待,也不过是让小胖子能过在休息日的时候,睡到自然醒。
这个优待,芮若瑶从小就有,还有不用学刺绣女工这等活计,谁让韩夫人就不是个大家闺秀呢?
韩夫人的一手绣工,韩家老夫人觉得辣眼睛,从来不用女儿绣的锦帕荷包,作为大老粗的韩家老太爷,用的东西从来都不讲究,女儿绣的,看不出好赖,那就都是宝贝。
韩夫人带着父亲从行为上给出的鼓里,硬生生的让自己多了一层优越感。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到了京城,韩夫人一直都觉得自己轻易不动手,一动手就是旷世奇作。
待真正的见到了大家闺秀之后,韩夫人就歇了心思,瞧着跟着亲爹娘一起受苦的小女儿,白嫩嫩的爪子,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女儿练习女工,都是从三四岁开始的,小孩儿手软,捏不住细针,三两天就能将手给戳城筛子底。
芮若瑶不一般,她是十岁之后才开始拿针的,针拿的稳,扎的也稳,刺绣锦帕什么的,也能摸出来个大概轮廓。
毕竟,会作画的人,总是得到优待,不是吗?
“这是姐姐我花了将近两个月时间才描画好的观音大士像,姐姐就交给你的,你要和姐姐保证,此去路上,一定要将这幅画送给外祖母。”
外祖母年纪大了,开始信佛了,即便身为保家卫国的将士一族,韩家每个人手上,都或所或少沾着人命。
造就了太多他们不愿意的杀戮,老太太每天都会虔诚的跪在观音大士面前念往生咒,赎罪。
多做善事,多帮助人,已经成了韩家的风气。
小胖子慎重的将卷轴抱在了怀里,拍着胸口和姐姐保证。
“姐姐你放心,天逸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将画像交给外祖母的。”
这可是姐姐交给自己办的最大的事情,说什么也要把卷轴完好无损的交给外祖母,这可是姐姐专门送给外祖母贺寿的东西。
小胖子抱着卷轴,深觉自己责任重大,顿时不闹着和他们去江南了。
见将小胖墩哄好了,芮若瑶让人将装画轴的盒子一并交给了小胖墩,让他去房间里研究去了。
把人给支开了,芮若瑶心里松了一口气,“小舅舅,我们轻装上路,手上拿足够的银子就成,我怕晚了到江南,父亲那边,会周转不开。”
“瑶儿说的极是,咱们带着碎银子和银票走。”
杨叔已经让人去马市上看好了一匹膘肥体键的壮马,经得住他们长途的奔波。
小舅舅不担心马匹,更担心小侄女的身体。“瑶儿,你可知道,快马疾驰,就算是小舅舅我都有些受不住!”
芮若瑶怎知不是这个道理?可是她心里焦急,恨不得能快点就快点。
“小舅舅你放心,骑马我在行。”将手上的马扁子一卷,蹬着脚蹬子,一个越跳,直接坐在了马背上。
“小舅舅,赶紧上马,趁着天还不晚,咱们赶紧走!”
将银子分开了藏到了不同的地方,芮若瑶对着前面还在叮嘱杨叔的小舅舅说道。
一路快马疾驰,昼出夜伏,倒也让他们紧赶慢赶的到了跑到了江南,马匹疾驰而过带来的沙尘,不知道惹了多少山野村民稀奇的目光。
都说江南无限好,即便到了深秋时节,江南依旧处于烟雨朦胧时,路上行人还穿着薄衫短打。
芮若瑶打听一路,询问江州府有没有信任值的知府,府邸又在哪里,都被人迷茫的拒绝了。
她觉得稀奇,打听了一路,都说江州府根本没有知府,更没有听说过有从江南来新任职的官员。
“大说,京城真的没有人来?您再想想,不是京城来的人也行。”
芮若瑶眼神焦急的抓着一个跳着单子的樵夫,急切的问道。
穿着蓑衣的樵夫被抓着动弹不得,很是没好气,原本烦躁的心情,在瞧见拉着自己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又有些不忍拒绝。
“咱们江州府从来都没有知府,上一个知府,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呢,当时的李知府年岁老了,直接在江州府告老还乡之后,添加就好像忘记了还有一个江州府一般,反正,我们这儿是没有知府的!”
樵夫将担子放在了地上,一身所以湿湿嗒嗒。
“咱们江州府,百姓安居乐业,从来不会发生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事情,这可都是以前李知府的功劳。”
热热闹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商贾月百姓,芮若瑶有些相信樵夫所说的“百姓安居乐业”这句话。
只是,樵夫的话才说完,就被远去吵杂的声音给吸引住了目光。
“哎哎哎,你不是好奇咱们这儿有没有大人物要来吗?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家婆子说,今天朝廷的大官要来任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樵夫伸着脖子,想要瞧热闹,养家的家伙什可不能丢,只能坐在扁担上,竖着耳朵听着远处吵杂的声音。
樵夫还想着和小姑娘八卦一番朝廷的大官,一扭头,边上哪还有小姑娘的影子?
芮若瑶跑的飞快,小舅舅伸手都没能将小丫头给抓住,牵着两匹马,对着樵夫笑了笑,还买了两个小玩意。
红绳编织的彩色石头,在眼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的柔和。
远远的,芮若瑶看见熟悉的马车,内心压制不住的激动,噌的破开了拥挤的人群,挤进了马车里面。
赶车的清泉叔,原本清泉慢慢的赶车,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小姐的声音,还以为是出了幻觉呢。
刚想驱散为官的百姓,就见着小姐噌的蹿上了马车,吓一跳。
“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清泉很是不敢相信,扔掉了手上的鞭子,想要将掀着马车帘子往里面钻的小姐给拽出来。
奈何,清泉还是晚了一步,芮若瑶动作快,一猛子扎进去,直接撞在了多日不见的相公怀里,硬邦邦的胸口,撞得她头疼!
还以为撞到了亲爹,只是并未听到亲爹熟悉的笑,而且,以往自己撞到亲爹怀里的时候,父亲总是轻轻将她推开。
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让要若如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想要站起身想要看看眼前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