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司空绾坚决地否认,“将军明察!妾身既没有给将军下药,也没勾、引陆况!”
她话音刚落,只见拓跋骞的随身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个胭脂盒递给了他,“将军,这是从夫人嫁妆里搜到的,和将军所中的迷香一样!”
司空绾看到那盒胭脂,立刻摇头,“那不是妾身的!”
站在一边一直没开口的叶清歌轻咳了一下,小声道,“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将军讨厌香味,所以这将军府禁止用香。这香料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拓跋骞冷笑一声,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全,夫人与侍卫私通,即刻送出去浸猪笼!”
那命令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滔天的恨怒!
司空绾根本来不及辩解,直接被人用毛巾捂住嘴,将猪笼粗鲁地套在了她身上。
司空绾根本没有解释挣扎的机会,直接被五花大绑之后,抬着从后门走出了将军府。
茫茫雪地里,女子身上那袭红色袍子格外醒目。
她那绝色倾城的脸上,惨白一片,只有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满满屈辱和不甘。
“噗通……”
她被扔进了湖水里。
湖面上还飘着大雪,湖水冰冷刺骨,司空绾满眸的惊恐,剧烈挣扎。
但是,身子还是一点点地向湖底沉去。
拓跋骞负手刚返回书房,丫鬟匆匆来报,“将军,老夫人心疾又犯了,昏迷了过去。大夫说夫人家里有仙草,且只有夫人一人会用……”
仙草?
拓跋骞剑眉一拧,的确说是司空家有还魂草,可生死人肉白骨,是这世间千金难买的仙草。
男人攥紧了拳头,拧眉道,“暂且留着那贱人一条命,去命人把她带回来!”
“是!”
司空绾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在湖底,她好像看到了一道光,光的那头,她早已仙去的母亲在向她招手。
冰冷的湖水,一口接一口灌进了她的嘴里,五脏六腑已经焊寒透。
将军!妾身真的是你的宝宝……
正要绝望地闭上眼睛,几名跳下湖来的侍卫,把司空绾拉了上去。
浑身冷得打摆子,她刚上岸,便昏迷了过去。
司空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拓跋骞负手站在窗前,心下不由一喜,惊喜出声,“将军……”
莫非是将军回心转意选择相信了她?
所以才会……
拓跋骞转过身来,冷着脸看着榻上的女人,“本将军听闻司空家有还魂草可生死人肉白骨,本将军母亲患心疾多年,你要是能用仙草救了老夫人,本将军便留你一命!”
男人语气轻淡,但字字句句听来都不容置疑。
司空绾的心里瞬间失落了一些,但仍是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给他行了一礼,“妾身不敢隐瞒将军,丞相府上并没有这种仙草……多年里的传闻,父亲和妾身都感到奇怪,不知是谁造的谣。”
“你这是不肯给了?”拓跋骞瞬间拔高了声音,满目的寒意。
那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早就听闻司空绾视那仙草为宝物,别说给别人了,就是他人看一看都不允许。
果然如此!
“将军,妾身根本没有什么仙草,如何给将军!”司空绾不解,到底是谁在造谣传谣!
“毒妇!见死不救!”
拓跋骞咬牙冷冷地说了一句,拂袖正要离开,叶清歌盈盈走了进来。
“将军!”叶清歌朝着男人一拜,“妾身听闻家中亲人患病,可以割肉疗伤……妾身方才已经沐浴念经,做好了为母亲割肉疗伤的准备!母亲身体耽误不得,请将军准妾身为母亲尽孝!”
说完,伏地跪拜在了拓跋骞脚下。
真诚孝顺的模样,感动了拓跋骞,他忙把她扶起,“本将军娶了一个好妾室!”
言落,转身冷冷地看向榻上的司空绾,“来人!把这见死不救的毒妇扔进柴房!”
拓跋骞和叶清歌走了后,侍卫抬着司空绾扔进了柴房。
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她泪流满面。
说好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为什么再见时,他竟一点都不认识了她?
司空绾正冷得发抖,拆房门被人推开,叶清歌领着随身丫鬟走了进来。
“好姐姐,委屈你了!”叶清歌在她面前蹲下来,满眸的得意。
司空绾自嘲地勾了唇,“是你在将军面前颠倒黑白地说了我和宝宝之间的事吧?”
叶清歌挑衅地挑眉,“是我又如何?你以为将军会相信你?”
“叶清歌,你会遭到报应的!”司空绾恨恨地道。
叶清歌收起面上的笑,一脸狠毒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的好姐姐,我的报应不知道在哪,你的报应先来了!我现在,就要割你的肉,去救将军的母亲!”
言落,一把撩起司空绾的袖子,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司空绾蓦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收回了手,厉声道,“大胆!”
“司空绾,你还以为你还是我的好闺蜜是将军的夫人吗?”叶清歌鄙夷地冷笑一声,抬手狠狠“啪”得甩了司空绾一巴掌,“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声大吼?”
司空绾被打得脑袋偏到了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刚转过脸来,刚好看到叶清歌从广袖里拿出了一把桃木梳子,缺了两颗梳齿。
司空绾骤然一怔,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你从哪来的这梳子?”
说着,就要去拿过来,叶清歌却一扬手,笑道,“看来姐姐还记得你那个命苦的母亲啊!”
母亲的!
这把梳子果然是母亲的!
司空绾忍着浑身的痛,站了起来,“叶清歌,你怎么会有我母亲的东西?”
母亲五年前外出走失后,就再也没回来!
而这把桃木梳,是当年父亲送给母亲的,母亲说过,她走哪都会带着这把梳子。
叶清歌挑衅地挑了挑眉,“你想知道的话,就乖乖代我割肉拿去给将军母亲治病!否则,我现在立刻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你母亲!”
她说得咬牙切齿,阴狠冷厉,让司空绾一颗心纠得生痛。
这么说,母亲有可能真的还活着?
司空绾咬着牙,伸出了胳膊,毫不犹豫地撩起袖子,“割!”
司空绾得意地冷哼一声,“还是姐姐识时务!将军到时候看到我为他母亲割了肉,不知道会不会把你休了然后把我扶正呢!”
言落,她倏然拿出匕首,咬牙狠狠地顺着司空绾大臂向下刮去……
“呃……”
刀刃划破皮肉,那深入骨髓的痛,瞬间让司空绾生出了一身冷汗,冷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汩汩的鲜血,顺着那白皙皓腕流了下来,无比刺目。
司空绾尽管在咬牙忍着痛,不想唤出来,但仍是被这剔骨的疼痛得咬住自己另一只手,痛不欲生!
丫鬟连忙拿来青瓷碗,将那模糊的血肉盛进了碗里。
叶清歌满意地收回匕首,“谢谢姐姐!至于这伤口怎么来的,姐姐这么聪明,想必不会让将军误会,是吧?”
言落,转身就要离开。
“叶清歌,我母亲在哪……”司空绾忍着痛,一字一字地问。
“等将军的母亲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叶清歌端着青瓷碗,吩咐丫鬟,“帮夫人把伤口包扎好,不许让将军发现!”
“是!”
“你……”司空绾不甘心,想要追出去,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丫鬟嫌弃地帮她包扎了手臂之后,速速离去。
夜。
拓跋骞从书房出来,正要回房,突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香味。
清清淡淡,似有若无……只是那香味,甚是熟悉。
是兰香?
男人剑眉一拧,提步踏雪循香而去。
府中转了很大一圈,他发现走到柴房附近香味最甚,犹疑地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走过去一把推开了柴房门。
那幽幽的兰香愈发浓烈,迎面扑来,让他忍不住驻足,深深地吸了一口。
瑟缩在角落里的司空绾高烧不退,已然烧得糊涂,喃喃地说着胡话,“阿骞,阿骞……别走……”
拓跋骞幽深的眸子骤然一凛,大步走过去,抱起了浑身哆嗦的女人,“你说什么?”
她唤阿骞?
这个称呼,除了母亲,只有宝宝这么唤他!
感受到她身上那滚烫的温度,男人剑眉一挑,抱着她快速走了出去。
司空绾翌日清晨醒了过来,还未完全睁开眼,一道急切熟悉的声音传来,“司空绾,本将军问你,你发烧时身上怎会散发出兰香?”
他记得清楚,宝宝曾告诉过他,她每次重病身上都会发出兰香,味道越浓病越重。
但是,他自是从来没有见过宝宝病过。
司空绾撑着身子坐起来,在看到坐在榻边的男人时,眸中不由闪动起泪光,“将军,绾儿……绾儿就是宝宝。当初,绾儿贪玩和宝宝换了身份,顶着宝宝的脸和身份出去玩,才相识了将军……”
拓跋骞凝眸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英挺的眉宇间生出了一丝犹疑,“那你可知道,宝宝曾赠予本将军的定情信物是什么?”
司空绾点头,“是一枚香囊。”
拓跋骞起身,“好!只要你能做出和那枚一模一样的香囊出来,本将军就信你!”
“这……”司空绾柳眉轻蹙,“绾儿做不出来!”
她根本不会女工,那香囊也是宝宝本人做的……她如何能做得出来?
脸色刚刚缓和一点的拓跋骞,闻言俊脸瞬间阴沉下来,眯着眸子冷冷地看向她,“那你还敢说你是本将军的宝宝!”
言落,男人怒从中来,上前一把攥住司空绾的胳膊,“你这个满口谎言的荡妇!”
他的手下,刚好是她割肉受伤的部位,瞬间疼得她“啊”一声痛呼,用力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了受伤的部位。
男人深眸一凛,“手臂上什么东西?”
方才他的手攥着她胳膊的时候,明显感觉那里有硬邦邦的东西!
“没,没什么……”司空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袖子攥紧。
不能让他看到,否则叶清歌会杀了她母亲……
拓跋骞凤眸一眯,上前一把撕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本将军偏要看个究竟!”
司空绾大惊,忙说,“没什么,绾儿自小胳膊上有大块红色胎记,过一段时间就会流血流脓,臂膀这块丑陋无比……”
拓跋骞已经撕去了她身上的衣服,胳膊上果然裹着厚厚的白纱。
司空绾抽回手,“怕污了将军的眼,将军还是别看了!”
好在叶清歌那个丫鬟,不知用什么包扎住了伤口,竟是一点血迹都没流出来。
拓跋骞见她躲闪,薄唇一勾,正要开口,司空绾匆忙道,“将军!妾身能救母亲!请给妾身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
她成功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拓跋骞凤眸深了深,“何罪之有?”
司空绾垂下眸子,“妾身……妾身不该欺瞒将军!求将军给妾身一条活路,以后只要妾身再不犯错误,将军就不要赶妾身离开将军府!”
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一个良策。
她和他之间,误会颇深。
如今,他根本不相信她,而她受制于叶清歌的威胁,也不敢将昔日真相全盘托出!
更关键的是,她缺少证据。
只有她继续留在将军府,她才有机会查到真相……毕竟叶清歌和陆况都还在这里,要想有转圜,必须从他们那里下手。
拓跋骞一撩袍角,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冷冷地看向她,“你这是在威胁本将军?”
司空绾连忙拢好身上的袍子,“绾儿不敢!绾儿只想尽己所能,医好母亲。”
拓跋骞眯着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深眸微转。
虽然已经两年没有见宝宝,但眼前的司空绾,除了脸之外,身段气质和声音,的确和宝宝很像。
莫非,这件事真的有蹊跷?
“好!本将军答应你!暂且留着你的性命,如若医治不好老夫人,亦或再犯错误,本将军一定不轻饶!”男人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司空绾瞧着那抹高大身影走出房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她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拿到证据,让他相信自己。
同时,要从叶清歌那里问出母亲所在何处。
司空绾在厢房养了一天之后,便去了将军府主母的住处,每天为她施针按摩,亲自熬药,照料得十分悉心。
十日之后,缠绵病榻半年之久的老夫人居然可以下地走动了。
拓跋骞多次站在窗外,看着女子照顾老夫人,脑海里闪现出曾经宝宝为自己把脉的画面。
而在拓跋骞身后的走廊一角,看着男人盯着里面的人看,叶清歌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这日,刚从老夫人处回到厢房,司空绾终于看到了好久没见的陆况。
陆况“噗通”一声跪下来,哭道,“小姐,奴才对不起小姐!奴才一家老少的性命都捏在了他人手里,奴才不得以才出卖了小姐……”
司空绾冷冷地看他一眼,“进屋谈。”
进了房间后,司空绾冷着脸对他说,“陆况,你我一起长大,我待你不薄。上次你背叛诬陷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逼问你是谁指使了你。我现在,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陆况感恩戴德地不住掉泪,“只要奴才能做到,万死不惜!”
司空绾点了点头,“你现在和我去见将军,告诉他,我和宝宝曾经交换身份的事。”
她和宝宝交换身份的事,丞相府除了她和宝宝本人知道外,只有陆况知道了。
只要将军先相信了这件事,那务必会怀疑叶清歌……她不仅可以证明身份,还有机会从叶清歌那里问到母亲的下落。
陆况抹了抹眼泪,毫不犹豫地点头,“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俩人立刻一前一后,去了拓跋骞的厢房。
刚进院子,就瞧见拓跋骞的厢房门打开,一个绿衣女子正和拓跋骞紧紧相拥。
在看到那绿衣女子的侧脸时候,司空绾顿时一怔,停下了脚步。